65萬 買不回11年的自由

張貴峰

        必須承認，按照現行《國家賠償法》，65萬的賠償加補助，不算低。因為該法第16條確定的賠償標準是：“侵犯公民人身自由的，每日的賠償金按照國家上年度職工日平均工資計算”；而此前最高法院頒布的2009年每日賠償金為111.99元，趙作海共被錯判拘押4019天。依  此  計  算  ：4019×111.99，即450087.81元。現在，河南司法部門給趙作海開出65萬的數字，顯然是在45萬國家賠償基礎之上，額外追加20萬困難補助的結果。

        即便如此，我們仍然不得不說，65萬的賠償加補助，仍然是太低——11年的牢獄，這么點錢就足以賠償嗎？我們知道，法律意義上的“賠償”，至少有兩方面的基本作用和目的：一是對受害人所受到的各種損失、創痛，給予必要的追償、彌補、撫慰；二是對施害者、責任人的錯誤、非法行為，給予必要的懲罰、規訓、警戒。顯然，11年65萬的標準，無論是哪個方面——追償還是懲罰的作用和目的，均無法得到真正充分的體現。

        以追償為例。趙作海蒙冤入獄11年，其間不僅飽受身體、精神的痛苦折磨，而且整個家庭也徹底解體——老婆改嫁，4個孩子3個送人，1個外出打工。如此妻離子散，是11年的平均工資就可以彌補了嗎？要知道，坐牢11年，并不等于上班11年。即便是上班，平均工資之外，也還有各種社會保險、節假日休息等基本勞動福利，更不會妨礙與家人朝夕團聚。從這個意義上說，65萬之于趙作海所失去的，不僅談不上充分的賠償，甚至連基本等價交換層面的補償也談不上。

        看看國外的相關案例：由于美國聯邦調查局機構作偽證，4名無辜男子被判謀殺罪并關押30多年。2007年7月，美國聯邦法官對這起冤案作出判決，4名男子獲得1.017億美元的政府賠償金，法官表示：“失去的自由，不是可有可無的”。

        所有這一切再次表明，現行“按日平均工資計算”的國家賠償標準并不合理。一方面，僅按“平均工資”而不是工資的倍數來計算的賠償標準，顯得太過低微；另一方面，不考慮具體被侵犯人身自由時限的長短，而簡單采取同一賠償標準，也顯得過于機械。因此，筆者以為，合理的賠償計算標準應該是，“以日平均工資某個范圍的倍數（如5至10倍）計算”，侵犯公民人身自由的時限越長，相應的賠償計算標準就越高。像趙作海這樣長達11年、超過4000天的人身自由侵犯，須按最高上限計算賠償金。遺憾的是，最新修訂、將于今年12月1日施行的  《國家賠償法》，依然堅持了“按日平均工資計算”的舊標準。

        “國家賠償”，顧名思義即是代表國家，以國家名義進行的賠償，這意味著該賠償應該是最高規格，也最為嚴肅認真的賠償。其所彰顯的既是國家對公民權利的必要救濟，也是國家權力對公民權利的高度尊重和敬畏。顯然，這種背景下，如果賠償標準過低，不足以讓國家賠償名副其實，勢必有損這種國家權力與公民權利之間的基本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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