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震云：吃一頓成都火鍋，讀一本中國書，就是最好的文明對話

9月13日上午，以“文明共聚 開創(chuàng)未來”為主題的2025金熊貓國際文化論壇在成都啟幕，作家、茅獎獲得者劉震云以《讓世界聽見彼此的聲音》為題，用一頓成都火鍋、一位荷蘭讀者的反饋、一段智利導(dǎo)演的鄉(xiāng)愁，將“文明互鑒”的大主題講得妙趣橫生。

劉震云

“成都出美食，但前提是能吃辣。”開場時，劉震云從前一晚的街頭火鍋聊起，笑著拋出“對比結(jié)論”：“本想分清成都火鍋和重慶火鍋的區(qū)別，結(jié)果出了一身汗。答案很簡單，一個辣，一個更辣。”他話鋒一轉(zhuǎn)，點出食物與文明的關(guān)聯(lián)：“川菜在巴黎、倫敦、紐約，甚至那不勒斯、開羅都流行，因為食物是文明交流最直接的手段。”

在他看來，交流是“認(rèn)識自己、也認(rèn)識他人”的關(guān)鍵。“只有交流，才知道別人是誰；知道別人是誰，才能更清楚自己是誰，進而取長補短——這是人和民族進步的前提。”而面對世界上近200個國家、80多億人“皮膚、語言、信仰各不同”的現(xiàn)實，他給出了“低成本交流法”：“看一部這個民族的電影，讀一本他們的文學(xué)書。因為文學(xué)和電影能讓人立刻鉆進對方的生活，知道他們怎么吃飯、怎么談戀愛、怎么過日子。”

作為作品被譯成30多種文字的作者，劉震云最珍視的是不同讀者的“差異感”：“不同民族對同一本書、同一個情節(jié)、同一個人物的不同看法，對我啟發(fā)特別大。‘不同’在這個世界上，本身就很有價值。”

文學(xué)打破認(rèn)知壁壘的力量，在一位荷蘭讀者身上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劉震云回憶起《我不是潘金蓮》在阿姆斯特丹圖書館的交流活動：“一位女士說，以前從BBC、CNN了解中國，覺得中國人刻板、不靈活。但看完書徹底變了。書里的農(nóng)村婦女花20年，就為了糾正‘我不是壞女人’這句話，她從頭笑到尾，說‘沒想到中國人這么幽默’，還說我是‘中國人里最幽默的’。”

沒想到，劉震云當(dāng)即“拆臺”逗趣，回應(yīng)道：“你錯了，在我們村我是最不幽默的。我給你舉個例子，你只要去了我們村，就能見到‘巴黎’‘紐約’和‘倫敦’。她問：'那怎么可能呢？'我說：'因為我有個侄子，他有3個孩子，大孩子叫巴黎，二孩子叫紐約，三孩子叫倫敦……‘我們村在世界上，世界在我們村’，對別人是說法，對我們村是現(xiàn)實，這三個‘地名’每天都在村里跑呢！”

更令他動容的是這位讀者的后半段話：“婦女最后把心里話講給家里的牛聽，說‘你從小是我養(yǎng)的，該知道我是不是好女人’。我覺得當(dāng)時還有一頭‘牛’在聽，就是這本書的作者。”“這話點透了寫作的意義。”劉震云感慨，“寫作不是為了傾訴，而是為了傾聽。傾聽普通人的思想，他們的思想有時候比我們想象的更廣闊、更偉大。”

連地球另一端的智利，也被他筆下的故事“勾”出了牽掛。去年，《一日三秋》被智利女導(dǎo)演卡羅琳娜改編成話劇，在國家大劇院上演即一票難求。“智利是離中國最遠的國家，可導(dǎo)演說，‘書里花二娘和普通人的故事，在智利也可能發(fā)生’。”排戲時，卡羅琳娜給智利的媽媽寫信說“突然想智利了”；回到家鄉(xiāng)后，又給劉震云發(fā)微信：“想花二娘，想書里所有人，想中國。”

“這就是交流的力量，它最大的魔力是帶來啟示。”演講最后，劉震云又繞回“吃”的話題，向中外嘉賓“安利”成都：“別只在酒店吃，到街頭去嘗火鍋、蹄花、紅油水餃，那樣才是和這座城市真正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