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省人大代表鐘燕平：參照川劇，系統性加強曲藝保護傳承

每經記者｜淡忠奎    每經編輯｜楊歡

四川省人大代表、省曲藝家協會副主席、成都市曲藝家協會主席鐘燕平 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淡忠奎 攝

文旅融合正成為各地兩會熱點之一。四川省政府工作報告指出，要堅持以文塑旅、以旅彰文，讓更多游客走進天府之國，體驗文化味與自然美、國際范與煙火氣、快節奏與慢生活完美融合的獨特魅力。

“今年政府工作報告很有特色，文化和旅游是一起提的——以文塑旅，以旅彰文，就是要讓文化和旅游都熠熠生輝、相互滋養，要實現雙豐收、齊頭并進。”在四川省兩會期間，四川省人大代表、省曲藝家協會副主席、成都市曲藝家協會主席鐘燕平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專訪時表示，接下來要結合四川文化特色和旅游特色，打造出更多有四川味道的曲藝作品，形成“金字招牌”。

在她看來，四川傳統文化歷史深遠、品種多樣，很多文化傳承都做得很好。但川劇和四川曲藝作為兩個經常“被混淆”的藝術門類，卻開始面臨不同的處境。“曲藝的保護傳承在近五年來，遠遠落后川劇。”

為此，鐘燕平建議，參照川劇，成立曲藝的傳承保護法，或者作為“補充條例”納入川劇保護條例的范疇，推動曲藝創新傳承方式，展現新面貌，“讓曲藝活起來、立起來”。

“不能認為川劇振興，曲藝就振興了”

“我們說川劇是四川文化之花，曲藝是四川文化傳承之小花。”但這其實是兩個不同的藝術門類，川劇講究說、唱、做、念、打，曲藝則以說、唱為主。鐘燕平擔憂地說道，很多人存在誤解，覺得川劇振興，曲藝也就振興了。

不久前，由成都市川劇研究院創排的川劇《丁寶楨》將赴重慶連演兩場，氣氛熱烈。就在去年9月，川渝兩地的川劇保護傳承條例同步施行，也是全國文化領域跨省域協同立法的首次探索。

這令包括鐘燕平在內的曲藝人也備受鼓舞。“川劇保護條例編制實施過程中，四川省人大付出很多努力，做了大量調研。不僅僅是為川劇保護立法，也幫助川劇人理清了思路和發展方向，甚至解決了許多川劇人可能自己都沒有考慮到的問題。”鐘燕平感嘆，過去一年川劇得到了長足的發展，讓更多人了解和喜愛，呈現出很好的勢頭。

反觀曲藝，四川有20余個曲藝種類，其中代表性曲種四川清音、四川揚琴、四川竹琴、四川金錢板是國家級非遺項目，諧劇、車燈等是省級非遺項目，底蘊十分深厚。“曲藝的歷史可以追溯到漢代，它更分散、更民間，曲種更豐富，歷來都是口口相傳，傳承難度更大。”

在鐘燕平看來，曲藝在四川土生土長，就像川菜一樣，有濃濃的川味兒。“曲藝的曲種更豐富，歷來都是口口相傳，傳承難度更大。曲藝的傳承保護是滯后于川劇的。”不過她認為，曲藝發展所面臨的情況跟川劇曾經面臨的情況相似，甚至更加嚴峻，要參照川劇，成立曲藝的傳承保護法，或者“作為補充條例”納入川劇保護條例的范疇，推動曲藝創新傳承方式，展現新的面貌。

曲藝保護是一個系統性問題

“曲藝保護是一個系統問題”，鐘燕平調研了解到，進入新世紀以來，由于各種因素，有些曲種流派逐漸消失或者瀕危，有些傳統劇目和曲牌流失現象嚴重。

據介紹，上世紀30年代，傳承和傳唱的四川清音有400至500個曲牌，至今剩余100個左右；四川揚琴和四川竹琴的傳統曲目各有400余個，至今剩余不到100個，常見的只有30—50個；四川金錢板傳統曲牌約有7—8個，如今常用的也只有1個。

這些數字是曲藝傳承保護“危機”的縮影。在鐘燕平看來，當前曲藝傳承保護面臨的問題是全方位的，比如搶救曲藝的歷史性資料還沒有專項基金，沒有納入規劃系統保護。雖然一些高校開始在做曲藝的口述史，但沒有統一的牽頭協調單位，可能存在不太規范的問題。

在她看來，要成立曲藝傳承保護的專項基金來打造曲藝教材，搶救曲藝歷史資料，甚至應該像川劇博物館一樣建設曲藝博物館，包括推動曲藝的數字化。“這是一個系統性工程，大家要在一致的步調下來做，才能避免對資源的浪費”。

“從傳統流失、人才培養、藝術創作、理論研究、宣傳推廣、收入分配、觀眾培養等各方面，曲藝都呈現出不同程度的問題，要盡快謀劃《四川省曲藝保護傳承條例》，為曲藝保護傳承立法。”鐘燕平認為，四川、重慶、云南、貴州曲藝都是一脈相承的，四川曲藝的保護傳承立法也可以由川渝兩地來共同推動。

四川曲藝不能“后繼無人”

更為緊迫的問題是，曲藝傳承正面臨后繼無人，“沒有教材、沒有學員”，無法實現從量變到質變的過程。“原來是徒弟找先生，現在是先生找徒弟。很多門類都是這樣，包括我們國家級非遺竹琴在代表性傳承人離世后幾乎斷代。”鐘燕平說。

近年來，四川曲藝獲得國家級和省部級獎項和榮譽數十個，70后、80后曲藝演員迅速成長為各個曲種的領軍人，但是全省曲藝團的青年人才梯隊建設已經“青黃不接”，面臨“斷代”的危機。這很大程度是因為曲藝缺乏完整的教育培養體系。據鐘燕平了解，目前在四川沒有院校有四川曲藝專業，2024年省藝校擬招收曲藝班，但因各方面原因，情況并不理想。

她建議，文旅系統聯合教育部門將四川曲藝納入教育體系，加大關注、加大投入，通過院校聯合，成建制地招收學生，如四川省藝術職業學校和四川省曲藝研究院聯合辦學，以定向委培等形式，對招生進行一定保障。

同時，積極聯合省市曲協，整合現有各曲種的頂尖力量，開展關于曲藝專業課程建設的系列項目，召集全省曲藝力量為青年人才培養計劃獻計獻策，制定切實有效的教學方案。

“要投入專項經費，制定曲藝課程的詳細計劃和教學大綱，編制曲藝教材，分梯隊設置專科、學士和碩士點，培養曲藝各梯隊人才。”鐘燕平說。

當然，健全曲藝人才培養模式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打造出更多爆款精品，讓四川曲藝更加有吸引力。“曲藝是有流派的、來自不同地方，它的到達率和展現力是非常強的。”

在鐘燕平看來，曲藝和文旅結合緊密，接下來曲藝省級、市級院團都應更加重視文旅融合，這是一個相互促進、相互成就的趨勢。比如，四川省曲藝研究院打造的沉浸式曲藝劇場《四川曲藝最四川之腔調》和大型曲藝劇《桃李春風一壺酒》都很受觀眾歡迎，后者就是圍繞川菜中自貢鹽幫菜來打造的一部曲藝劇，“曲藝也是麻辣鮮香的四川味兒”。

同時，她也認為，“不管是川劇還是曲藝，都應該把數字化提上整體規劃。要跟上這個時代，讓傳統文化在新時代煥發新活力、展現新面貌，也形成新的傳承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