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量存在缺陷還是被惡意攻擊？國軒高科陷糾紛背后：動力電池安全問題引熱議

每經記者｜李碩    每經編輯｜孫磊

近期一起紛爭令動力電池質量安全問題再次成為輿論關注的焦點。

11月28日，電單車PACK廠商安徽甌鵬動力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甌鵬動力）前總經理林峰在“吹哨電池安全——國軒鋰電池疑似存質量缺陷說明會”上表示，其公司采用的國軒高科電芯原材料發生數十起電池爆燃和自燃事故，造成非常大的損失，并稱雙方對出現問題的電池包進行技術分析，確認電芯存在漏液、腐蝕和防爆閥失效等多項質量問題。

國軒高科（002074.SZ）方面對此并不認同。針對與甌鵬動力的糾紛，11月29日，合肥國軒高科動力能源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國軒高科）發布聲明稱，收到甌鵬動力反饋的H2系列產品電池包問題后，公司一直積極主動與某知名電單車公司（以下簡稱H公司）、甌鵬動力保持溝通，尋求解決方案。經過多次測試和驗證，甌鵬動力向H公司反饋，事故是因電池包保護板問題所致，該保護板由甌鵬動力向市場自行采購。期間，H公司多次督促甌鵬動力對返廠電池進行維修，均無果。

圖片來源：國軒高科官網截圖

“電池起火主要分為兩個方面：第一個是濫用工況，第二個是電芯性能。在工況層面分為機械、電、熱濫用三種條件。在電芯設計層面如果持續追求高比能化，勢必會伴隨著材料熱穩定性的下降。要想實現安全性能的整體提升，避免更多的起火事故，要從高品質電芯、高質量的成組技術，以及高水平的管理系統上，三管齊下，共同攻關這個難題。”北京理工大學教授魏中寶表示。

起火成因雙方說法不一

據了解，事件源于2019年10月22日，國軒高科與甌鵬動力、某知名電單車公司（H公司）三方簽署了采購協議，供應H公司共享電單車鋰電池包，國軒高科負責供應電芯，甌鵬動力負責PACK研發、生產和成品交付及售后服務。

據林峰描述，該共享單車投入市場幾個月內，陸續發生了數十起電池包自燃和爆炸事件。基于安全考慮，甌鵬動力召回了多批次疑似有安全問題的電池包，并根據客戶要求進行檢測和驗證。

不僅如此，2020年11月11日，甌鵬動力按照發貨標準包裝完畢，存放于工廠發貨區的成品電池包突然發生自燃爆炸，引起大火。

林峰在說明會上稱，2020年11月2日，在國軒高科技術及市場人員現場見證下，雙方對出現問題的電池包進行技術分析，確認了電芯存在漏液、腐蝕和防爆閥失效等多項質量問題，雙方共同在會議紀要上簽字確認，國軒高科方面人員承諾盡快對問題進行分析和解決。

不過國軒高科在回應中則表示，事故是因電池包保護板問題所致，該保護板由甌鵬動力向市場自行采購。同時，國軒高科始終將產品質量及安全視為生命線，出廠產品均符合國際標準和國家安全標準。

國軒高科還在聲明中表示，截至目前，甌鵬動力累計拖欠國軒高科貨款2000余萬元。“針對甌鵬動力拖欠貨款及惡意詆毀我司產品的行為，公司已向法院提起訴訟，案件進展將適時對公眾披露。”國軒高科方面稱。

11月29日晚間，甌鵬動力就國軒高科的說明回應稱，對于國軒高科提出的誹謗訴訟，公司至今沒有收到法院的此類應訴通知。而國軒高科說明中提到的拖欠“貨款2000余萬”，即為2020年11月爆燃火災中已經損毀電芯的尾款。

圖片來源：新浪微博@安徽甌鵬動力科技有限公司

對此，國軒高科董秘辦公室相關人士回復稱，“一切以官網公告為準”。截至11月30日收盤，國軒高科收漲6.72%，報66.52元/股，總市值851.82億元。而11月29日，國軒高科股價下跌2.5%。

國軒高科與多家車企有業務關系

事實上，在這起糾紛之前，國軒高科剛剛宣布提名五位新董事候選人，其中就包括大眾汽車股份公司生產、產品及投資控制業務負責人Andrea Nahmer。

今年4月，國軒高科非公開發行股票的預案獲證監會批復，相關定增計劃的唯一發行對象正是大眾中國。根據其2020年5月份發布的《2020年度非公開發行A股股票預案》所述，戰略投資完成后，大眾中國將以26.47%的持股比例，成為國軒高科第一大股東。公告還提到，大眾汽車集團將在滿足條件的情況下，選擇國軒高科作為其標準電芯的戰略供應商。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開源證券研報認為，大眾汽車集團預計2025年在中國交付150萬輛新能源汽車，以每輛車60KWh計算，動力電池需求預估將達到100GWh左右。2023年前后，伴隨國軒高科相應工廠投產，屆時其有望成為大眾汽車集團在國內的核心供應商。

除與大眾汽車集團合作以外，國軒高科也在積極開拓其他客戶。11月23日，國軒高科發布公告稱，公司子公司與長城汽車(601633.SH)子公司簽署采購框架合作協議。雙方確定2022年至2025年期間的交付總電量合計不低于10GWh。

不僅如此，上汽通用五菱、奇瑞汽車、江淮新能源，以及商用車市場中的重慶瑞馳、奇瑞開瑞等品牌均為國軒高科客戶。公開資料顯示，2021年第1~6批《新能源汽車推廣應用推薦車型目錄》中新增1074款新能源車型，其中國軒高科配套41款，配套占比4%，行業排名第四。

不斷增加的客戶數，也讓國軒高科的市占率有所提升。據中國汽車動力電池產業創新聯盟數據顯示，2021年1~10月國軒高科總裝機量為5.52GWh，市場份額5.1%，排名第四位，較去年同期提升兩位。

不過，國軒高科的凈利潤并沒有因市占率的提升而增加。國軒高科2021年三季報顯示，其前三季度主營收入57.25億元，同比上升40.4%；歸母凈利潤6783.05萬元，同比下降20.45%；扣非凈利潤-1.73億元，同比上升10.33%。有分析認為，原材料價格上漲導致的成本增加或是國軒高科利潤下滑的主因。

動力電池安全問題待解

近年來由新能源車或儲能設施引發的起火、爆炸事故并不鮮見。據不完全統計，今年下半年國內共發生新能源汽車起火事故21起，包括靜置自燃、行駛中自燃、充電中自燃等情況。其中靜置停放自燃占比42.9%，充電中自燃占比23.8%。中國工程院院士、北京理工大學教授孫逢春認為，電池是新能源車起火事故發生的主要原因，占起火事故總數的60%左右。

對此，魏中寶認為，預防、控制電池熱失控及熱擴散即冒煙起火應從多層面下手。“在材料層級采用熱穩定性高的電極材料，包括采用阻燃性的電解液，都可以有效防止熱失控提早發生。包括在系統設計層面可以采用防火材料、阻燃材料、結構強度優化等方式，在系統設計層面控制。”魏中寶表示。

“如果無法阻止熱失控的發生，也可以考慮控制從單個熱失控向系統熱蔓延的擴散，從整車保護，以及BMS角度，加裝滅火系統，包括多元的傳感器去提前感知，或是強化管理系統，做到抓取熱失控早期特征，依據這些早期特征給予提前預警，熱失控可以得到更準確的保護。這也是從材料、到單體、到系統、管理系統不同層面對于熱失控的把關。”魏中寶說。

事實上，動力電池不僅在車輛內存在自燃可能，作為儲能設施使用時也有起火風險。今年4月16日，位于北京市豐臺區西馬場甲14號的北京福威斯油氣技術有限公司光儲充一體化項目發生火災爆炸，事故造成1人遇難、2名消防員犧牲、1名消防員受傷，火災直接財產損失1660.81萬元。

日前，北京市應急管理局發布豐臺區“4·16”較大火災事故調查報告。報告顯示，結合調查詢問、現場勘驗和物證鑒定等分析，南樓電池熱失控起火系西電池間內的磷酸鐵鋰電池發生內短路故障所致。經鑒定，南樓起火部位第9層電池模組的負極接線柱向內數第五排最內側電池單體發生內短路故障；該電池為方形電池，電極材料符合磷酸鐵鋰電池特征。

圖片來源：北京市應急管理局

中國化學與物理電源行業協會儲能應用分會秘書長劉勇認為，儲能電站的安全必須進行全生命周期內各環節過程管理，保證對儲能電站電池電解液泄漏、熱失控工作狀態等進行全方位監控，并實現本地和遠端后臺系統數據存儲，為電站運行狀態和事故隱患分析提供大數據支撐。

值得一提的是，根據火災事故調查報告信息，該儲能項目的磷酸鐵鋰電池均為合肥國軒高科動力能源有限公司生產。甌鵬動力方面表示，2020年11月11日其存放于工廠發貨區的成品電池包突然發生自燃爆炸引起大火后，甌鵬動力發現，其所購買的國軒高科15AH型號圓柱電池與北京豐臺區“4·16”事故儲能電站所用電池為同一類型。

不過，國軒高科尚未就這一說法給出回應。對于該事件的后續進展，業內也將持續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