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經濟新聞 2019-06-28 11:34:51
防守不是保守！
每經記者 吳凡 每經實習記者 鄭潔 每經編輯 文多
偷看概念圖。圖片來源：攝圖網
一年中最炎熱的時節到了。在女性穿著背心裙子清涼度夏時，各路偷拍者也在暗中蠢蠢欲動。
紐扣攝像機、筆尖攝像機等偷拍器材技術之“先進”讓人心驚，路由器、吊燈、馬桶刷等微型攝像機的安裝點充滿奇技淫巧，名校畢業生、法律行業從業者等偷拍者的體面身份則令人一聲嘆息。
在這種情況下，如何反偷拍成為一個議題。6月中上旬，《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了民警、反偷拍器械技術研制人員、律師、行政法學者等人士，從普通公眾、警方、技術和法律專業人士等角度尋求如何更大可能地防止被偷拍，保護好自己的隱私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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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根據以往媒體報道統計，年輕女性在偷拍受害者中占比較高。
6月10日，《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在上海市軌道交通系統的部分換乘站點，就如何認識和防止偷拍的問題采訪了數位年輕女性。
在2號線中山公園站換乘的趙竟（化名）向記者表示，遇到這種情況后應該及時報警，至于如何從事前進行防御，趙竟的回答較為被動，認為女性在公共場合外出時盡量不要衣著暴露，“多穿過膝的裙子”。
同時，也有不同的聲音存在。13號線金沙江路站的乘客周琦（化名）告訴《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她認為偷拍類的事件無法通過女性提高警惕來避免，“夏天穿著裙子和短袖是很合理的需求，很多時候提高警惕了也無法避免被偷拍，應該從司法的角度防范，去提高整個社會關注度。”
3號線宜山路地鐵站的乘客林雪（化名）同樣認為無法通過女性個體的事前防范來防止偷拍，她講述了一位朋友被偷拍的經歷。據她描述，去年夏天，林雪的朋友在外地使用男女通用洗手間時遭遇偷拍，“偷拍者藏匿在洗手間，伸手過來偷拍，這種情況怎么防？”林雪還表示，遇到這種情況應該及時呼救和報警，“一定要把他抓到警察局去”。
在采訪中記者發現，部分女性對于偷拍的警惕性較低。13號線金沙江路乘客江潮表示，她從未在公共場合特別警惕過，也未曾碰到過偷拍類的事件，“上海治安很好，這種事不太可能出現的。”
在徐家匯站，當記者以群眾身份向一位上海市公安局城市軌道和公交總隊的民警咨詢偷拍現象時，他表示這類情況不能完全避免，為此他們還組織了專門的便衣巡邏隊。
一名攝像頭改裝商的朋友圈截圖，攝像頭被藏在路由器里。圖片來源：手機截圖
2019年3月7日，在公安部舉行的新聞發布會上，濟寧市公安局網安支隊支隊長劉建通報稱，濟寧公安查獲的偷拍酒店客房視頻達10萬余部。
除了持移動設備在公共場合偷拍外，在公共或者隱私空間安裝針孔攝像機、紐扣攝像機等微型攝像機也成為偷拍者的“主力作戰模式”，媒體公開報道顯示，酒店、公共衛生間甚至受害者家中都有可能遭遇偷拍。
面對無孔不入的微型攝像機，受害者是否可以運用技術手段對偷拍行為進行防范？為此，近日，《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了從事技術性反監視對策（TSCM）研究的高先生。
高先生介紹稱，要反竊聽竊視，可以根據竊聽竊視設備的工作原理進行防護和反制，可以使用信號搜索設備對信號進行解調、分析或定位，也可針對設備中的電子元器件使用專業設備，對藏匿在偽裝物下的竊聽竊視設備進行搜索。
然而，高先生表示，很多反竊聽竊視設備無法在諸如地鐵和公交車等公共場合使用，另外有一部分反竊聽竊視設備因為技術保密，他們一般不出售民用型設備。
記者注意到，在電商平臺上也能找到不少反監控器材，可以偵測到攝像頭。但通過評論和客服介紹來看，效果不一，且偵測耗時較長。
在不使用反竊聽竊視設備的情況下，高先生表示從業人員也是根據經驗去觀察環境，對可疑器材進行拆解。根據他的經驗，“一般在空調出風口、掛畫、沙發內、電視機頂盒和路由器、吊頂等地方容易被放置攝像頭”。
針對網上所說的利用手電筒、相機來排查攝像頭的反偷拍方法，高先生表示原理并非像網友所說的，是通過反光來判斷攝像頭位置，手電筒的目的是為了更清楚地看到空調出風口、馬桶、路由器等位置是否有特別的孔洞，孔洞中是否有鏡頭，“想要偷拍一定得有攝像頭露出，拿手電筒（只是）是為了找這個攝像頭。”
最后，高先生表示，雖然網上反偷拍方式很多，但即使運用這些方式來排查，“非專業人員靠自己很難發現。”
圖片來源：攝圖網
當受害者從技術手段和提高自身意識都不能完全有效地防范偷拍時，《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了上海市公安局城市軌道和公交總隊民警和法律界專業人士，以從事后懲戒的角度尋求反偷拍的方法。
6月10日，記者以群眾身份向上海中山公園地鐵站內一位民警進行了咨詢。這位民警表示，當女性確定在公共場合被偷拍時，最好的應對方式是不讓偷拍者逃跑，保存其偷拍器械以留下證據，同時報警。如果有各種原因導致未能第一時間扣留偷拍者時，受害者在事后也可以通過報警來立案，“一般偷拍者不會是突發決定的，很多時候都是慣犯。”警方在立案后會根據受害人所描述的偷拍者體貌特征來尋找嫌疑人。
民警建議，對于女性及所有受害者來說，防范偷拍的最好方式是發現后立刻報警，“不要想著自己是女孩子，不好意思或者害怕去報警。”
四川盛豪律師事務所合伙人周馳律師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治安管理處罰法》第四十二條第六項規定，對偷拍者首先可以處以行政拘留和罰款。在偷拍過程中如果違反了多項治安處罰法的規定，則最長拘留時間可達20天。
周律師還表示，除了以上提到的法規外，個人隱私權受我國“民法總則”、“民法通則”、“侵權責任法”保護，受害者可以通過對偷拍者提起民事訴訟，要求賠償損失、賠禮道歉等。如果偷拍者的偷拍動機涉及非法牟利，還可以從刑法方面追究其傳播淫穢物品罪或者傳播淫穢物品牟利罪。
對此，周律師認為，我國法律建設仍在完善中，有一定的滯后性。考慮到目前刑事立案取證困難，情節嚴重的標準難以確定、社會危害性嚴重性難以確定，對于偷拍行為以《中華人民共和國治安管理處罰法》為首，其次可追究民事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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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網友留言。圖片來源：手機截圖
除了事后對偷拍者進行懲戒外，華東師范大學法學院凌維慈副教授還倡議從源頭上控制偷拍器械的生產銷售鏈。
凌維慈副教授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在技術高度發展的今天，也要考慮從違法工具的生產銷售環節進行限制，例如不批準生產許可，對平臺上的違法銷售行為進行信息追查；此外對于放置偷窺器材進行偷窺行為的民宿和旅館等，也應在經營行為上進行限制和處罰等措施。
為促進電子商務持續健康發展，2019年1月1日，《電子商務法》正式實施。周律師認為，目前市面上常見的偷拍設備往往在網絡平臺交易，這些出售者是否有合法的營業執照要打個問號。他認為，可以將微型攝像機作為需要行政批準的特殊物品，才能在源頭上控制。同時，對這類物品，相關部門也要加強監管和認證，“這類產品很多時候都是三無產品，制造成本低，營銷利潤大，只有從設備的銷售渠道來禁止，才可以很好地控制（偷拍）行為。
此外，周律師還提到，在實際的案例經驗中，對于時常進行偷拍行為的慣犯，應該考慮進行心理疏導，“不僅要處罰，還要教育。”
對于偷拍慣犯是否存在心理問題，6月25日，華東師范大學應用心理學博士后戚瑋表示，偷拍在心理學上屬于侵犯行為，是一種有意圖地傷害或危害他人的行為。偷拍者的心理通常具有反社會性，而且他們通常懷有自己的這種行為不會受到懲罰的預期，“為了杜絕這種情況，可以采用行為主義的原理，對于偷拍這種行為必須給予懲罰”。
封面圖片來源：攝圖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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