詐騙女大學生“奪命電話” 號碼來自虛擬運營商

每經編輯｜蔣佩芳    

每經記者 蔣佩芳

8月21日，即將踏入大學的18歲山東臨沂女孩徐玉玉在接到一通詐騙電話后，當即被騙走9900元，因此也導致被騙后的徐玉玉心臟驟停，不幸離世。

8月25日，工信部表示，針對“山東省臨沂市一女生被騙學費后死亡事件”，已查實涉案號碼之一屬遠特(北京)通信技術有限公司，另一涉案號碼屬中國聯通，據查兩個涉案號碼均登記了用戶實名信息。

隨后，遠特通信也很快在其官網上發表聲明稱，將積極配合相關部門進行數據核實和信息調取，全力協助破案，堅決打擊和防范電信詐騙，為營造一個和諧安定的社會環境貢獻力量。

案件發生后，公安部26日發布A級通緝令，公開通緝山東臨沂徐玉玉電信詐騙案3名在逃犯罪嫌疑人陳文輝、熊超、鄭賢聰。

盡管很快會結案，但引發人們關注的則是行騙的號碼。由于170和171號段系虛擬運營商專屬號段，而這些專屬號段是否就是詐騙號段的爭論也再度被推上風口浪尖，如何才能通信安全？很長一段時間，工信部對虛擬運營商一再強調實名制，各家虛擬運營商也在努力去做，然而專屬號段仍舊成為騙子狂歡的工具。

以發放助學金的名義實施電信詐騙

今年18歲的徐玉玉家住臨沂市羅莊區高都街道，是臨沂第十九中學高三應屆畢業生。因為母親殘疾，父親靠在工地打工掙錢，徐玉玉家境貧寒，生活節儉，學習也非常努力，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在今年的高考中，徐玉玉以568分的成績被南京郵電大學錄取，錄取專業為英語，入校報到時間為9月1日。

8月19日下午4點半左右，一個陌生手機號碼打到徐玉玉母親李女士的手機上，對方聲稱有一筆助學金要發給徐玉玉，當天是最后一天。因為之前曾接到過教育部門發放助學金的通知，徐玉玉信以為真，就按對方的要求趕到附近一家銀行，通過自動取款機領款。

根據徐玉玉之后的敘述，她通過自動取款機操作后并未成功。對方得知她帶著交學費的銀行卡后，要她取出卡上的9900元，把錢匯入指定賬號，對方再把她的9900元連同助學金2600元一起打過來。毫無戒備的徐玉玉按照對方的說法操作后，再與對方聯系，沒想到對方手機已經關機。

徐玉玉意識到家人省吃儉用積攢下的學費被人騙走后，冒雨騎車回家，在母親面前非常懊悔、自責，哭得很傷心。當天19點多，徐玉玉與父親一起到派出所報案。從派出所返家后，一向身體健康的徐玉玉坐在三輪車上突然昏厥，之后被緊急送到醫院。21日晚9點30分左右，徐玉玉最終搶救無效離開人世，醫生給出的死亡原因為“呼吸心臟驟停”。

涉案號碼系遠特通信專屬號段

徐玉玉去世后，從臨沂乃至全國都引起了極大反響，大家除了對騙子的詐騙行徑極度憤慨之外，更多關心的是徐玉玉的信息究竟如何被泄露？如何鎖定號碼背后的嫌疑人？

據了解，徐玉玉接到的詐騙電話為“171”開頭的電話號碼，而以170/171號段為主要服務平臺的虛擬運營商，是通過租用實體運營商(電信、聯通、移動)的網絡開展電信業務。

據工信部查實，涉案號碼之一屬遠特通信，另一涉案號碼屬中國聯通，而兩個涉案號碼均登記了用戶實名信息。

其中，遠特通信被關注度極大。據遠特通信官網介紹，其在2014年獲得工信部頒發的虛擬運營商牌照，開始開展虛擬轉售業務。在工信部查出涉案號碼系遠特通信后，遠特通信很快就在其官網上發表聲明稱，將積極配合相關部門進行數據核實和信息調取，全力協助破案，堅決打擊和防范電信詐騙，為營造一個和諧安定的社會環境貢獻力量。

遠特通信總裁王磊曾多次在公開場合表示，電信詐騙、垃圾短信等網絡信息安全的治理是個長期的工作，應該是運營商，社會各個方面聯合治理的過程。

盡管如此，虛擬運營商努力的結果仍不盡人意。《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查閱發現，自2015年11月至2016年4月底，工業和信息化部已組織電信企業對14萬余個涉及通訊信息詐騙等犯罪的電話號碼進行了快速關停。從工信部公布的資料來看，在這14萬余個被關停的電話號碼中，基礎電信企業號碼85189個，包括中國電信27600個、中國移動33484個，中國聯通24105個；虛擬運營商號碼60202個，較多的有遠特通信23280個、分享通信8875個、迪信通8804個、蝸牛移動5339個，巴士在線4132個。

為何虛商號段成為電話詐騙重災區？

實際上早在2010年，工信部就宣布實施手機用戶實名登記制度，但當時由于沒有明確的法律條文支持，實施效果并不理想。2013年，隨著《電話用戶真實身份信息登記工作方案》的出臺，實名制才開始普及實施，此前手機卡大都為非實名。

即便如此，實名制正式推出后，三大基礎運營商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也很難完全解決，如今仍有大量非實名制用戶。而虛商企業大部分都是租用電信網絡資源進行經營，缺乏電信運營經驗，在渠道建設、客戶識別和后臺計費上都需要基礎電信運營商的大力支持。

但實名制是掛在虛擬運營商頭上的利劍，也關乎虛商未來的“存亡”。2015年8月工信部開放171號段，并于2016年1月正式投入使用，下發的號碼轉售虛擬運營商使用。目前，170、171號段均屬于虛擬運營商號段。

騰訊第一季度《反電信網絡詐騙大數據季度報告》（以下簡稱《季報》）顯示，171號段是詐騙高危號碼。這種號碼由于免漫游、長途費，大大降低了不法分子違法的風險和成本，因此不少詐騙嫌疑人采用該類號碼詐騙作案，尤其是在電信、網絡類詐騙案件中特別突出。

《季報》數據表明，從3月份開始，以171開頭的電話號碼詐騙活躍度急劇上升，而以170開頭的電話號碼詐騙活躍度下降幅度大。換句話說，騙子們很可能從3月份已經從170號段慢慢轉移到171號段上來實施詐騙，并且增長速度較快。由于虛擬號段有資費低、低月租、甚至可以通過“黑色渠道”拿到不需要實名驗證的卡等“優越條件”，故而深受詐騙分子的青睞。從數據趨勢上看，171號段的詐騙數量會持續較大的增幅。

上述數據表現出一個問題，虛擬運營商在實名制上并沒有完全符合要求，在170號段控制嚴格之后，171段又出現了問題。

事實上，170、171虛擬運營商主叫號碼低資費，又大多是從網上銷售，實名制較少，因此才被不法分子有機可乘，造成了相當數量的非實名虛擬運營商卡被用作廣告推銷甚至是電信詐騙，這讓許多用戶對虛擬運營商號段產生了抵觸，甚至不愿接聽170、171號段的來電。長期來看，這也將嚴重影響虛擬運營商的正常經營，因此，虛擬運營商也必須要嚴肅對待實名制。

根據此前工信部網絡安全管理局對虛擬運營商新入網電話用戶實名登記工作進行抽查和暗訪，對在網用戶實名登記信息合規率進行數據抽測，抽查發現，分享通信、巴士在線、海航信息、貴陽朗瑪、話機世界、中興視通、蘇州蝸牛、國美極信、蘇寧互聯、銀盛電子、愛施德、京東、鵬博士、遠特通信，連連科技等15家虛擬運營商在新用戶實名登記方面存在違規。

對在網用戶實名登記信息合規率抽測使用“電話用戶實名登記數據檢測工具”及與“全國公民身份證號碼查詢服務中心”進行聯網比對方式進行，共抽測了八家虛擬運營商，其中分享通信實名登記信息合規率為91.30%，話機世界為95.48%，遠特通信為95.95%，迪信通為96.46%，海航信息為98.28%，蘇州蝸牛為99.53%，小米科技為99.59%，愛施德為99.73%。

實名制成正式牌照“一票否決項”

8月26日晚間，工信部發布信息稱，將加大對虛擬運營商的監管，并將把實名制作為發放正式經營許可證的一票否決項。

工信部表示，針對“山東省臨沂市一女生被騙學費后死亡事件”，已查實涉案號碼之一屬遠特（北京）通信技術有限公司，另一涉案號碼屬中國聯通，據查兩個涉案號碼均登記了用戶實名信息。

工信部稱，在第一時間主動聯系公安機關，了解辦案需求，并已將核查的相關用戶登記資料等信息按照法定程序及時提供給了公安機關。

工信部表示，針對近日媒體對虛擬運營商實名制的質疑，自移動轉售業務試點以來，一直高度重視虛擬運營商監管工作，已針對虛擬運營商實名制落實情況開展了多輪次監督檢查，并采取行業內部通報、社會通報、專門約談、責令整改等措施，督促虛擬運營商落實各項工作要求。今年4月7日，針對電話實名制落實不嚴問題，緊急約談了蝸牛移動等3家虛擬運營商，責令企業立即整改，并暫停對此3家虛擬運營商核配新的碼號資源，在整改到位前不予開放。

工信部還表示，將進一步加大對虛擬運營商的監督管理力度，并將把實名制落實情況作為虛擬運營商申請擴大經營范圍、增加碼號資源、發放正式經營許可證的一票否決項。對違反實名制規定的虛擬運營商，工信部將嚴肅處理，絕不姑息。

“在其整改落實到位前，一律不予通過其業務準入、碼號核配、擴大經營范圍等相關審批；情節嚴重的，將要求相應基礎電信企業暫停啟用已核配的碼號資源；對于整改不力、屢次違規的，我部將依法堅決查處，直至取消其相關資質。”工信部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