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會進入超低利率時代嗎？

◎桂浩明

如果說大家對中國央行在近期降低存款準備金率有足夠預期的話，那么這次央行在降準的同時還調低存貸款利率的舉措，多少有點出人意料。這是因為長期以來，中國奉行適度的正利率政策，即在通常情況下，要求一年期存貸款基準利率高于同期的通脹水平，以保證居民儲蓄所得在扣除物價因素后還有所收益，從而體現居民儲蓄“功在國家，利在自己”的特征。也因為這樣，中國的銀行利率水平一直是比較高的，銀行儲蓄也因此成為居民的理財工具之一。但是，現在看來這種局面正在發生改變。

自去年11月份央行啟動本輪降息以來，在不到10個月的時間內，已經連續5次降息，累計幅度達到1.25個百分點。一年期存款基準利率也從降息前的3%降到1.75%，這是改革開放以來的最低水平。同時我們注意到，今年人大會議通過的物價指數調控目標是4%，盡管現在還只有1.5%左右，但是不少專業人士根據相關數據分析，今年年內很可能會回升到1.8%甚至更高的水平。從歷史經驗來看，對于一個年均經濟增長率為7%的國家而言，物價指數要持續保持在2%以下的水平，幾乎是不可能的。一方面是物價面臨上漲的壓力，另一方面仍然是繼續降息，于是很可能出現的結果就是在不久之后，銀行儲蓄利率會與物價指數持平，甚至低于該指數，從而正利率消失，不排除出現負利率。換言之，央行的這次降息也表明，它很可能已經放棄傳統的利率安排模型，畢竟1.75%的利率水平，意味著中國正走向超低利率時代。

不可否認，中國央行這樣做有它的必要性。就世界范圍而言，絕大多數發達經濟體現在都采取超低利率乃至零利率，甚至是負利率政策。像日本的利率是0至0.25%，歐盟是-0.25%，美國雖然已經多次表示要升息，但卻一再推遲，現在的利率也是0.25%。他們之所以這樣做，主要目的還是為了刺激經濟。不管怎么說，能夠避免2008年次貸危機的蔓延，并且推動經濟較快地實現復蘇，以超低利率為特征之一的量化寬松政策發揮了巨大的作用。超低利率政策已經成為各國協調經濟活動時的重要選項。

在中國，實際上面臨的問題也有相似之處，面對經濟增速不斷下滑的壓力，需要解決企業融資難、融資貴的問題，引導民間資金進入實體經濟，發展直接融資，這些都是當前金融行業的重大任務。而要做到這些，降息，實行超低利率的政策，甚至不惜出現負利率，恐怕都是難以避免的。還是在去年11月份首次降息時，有業內人士判斷一共會有4次降息，也就是說一年期基準利率最后會維持在2%的水平，雖然比較低，但大體上在未來一個階段還是能夠避免出現負利率。但這次超出預期的第五次降息，發出的是另外一個信號。業內人士據此分析，如果有必要的話，不排除央行還會繼續降息，主動把利率調低到物價指數之下。是否會出現這種局面自然有待觀察，但站在儲戶或者投資者的角度來說，對于超低利率的現實，還是要予以重視的。

顯然，今后儲戶是不可能再把銀行儲蓄當作理財手段了，好在現在已經有了大額存單，也有了各種各樣的固定收益類理財產品，基本可以取代普通銀行儲蓄，成為新的理財手段。對于投資者來說，超低利率的本質是對實體經濟予以刺激，這會對國家的經濟增長帶來什么影響呢？還有現在股市十分低迷，相對于1.75%的利率來說，銀行儲蓄的本益比是57.14倍。很多股票的股息率要超過此，這就凸顯了股市的投資價值。不管股票市場短期內是否對此有足夠的反應，但其長期影響的確不能忽視。

中國是否已經進入超低利率時代呢，答案是清楚的。我們每個人是否已經做好了應對的準備呢，這也許是當今大家應該認真思考的事情。

（作者系申萬宏源證券首席分析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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