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州金融改革何以未提利率市場化

金融綜合改革試驗為什么選擇溫州？溫州是民營經濟最活躍的地區，也是民間資本、民間金融最活躍的地區，還是非法集資和高利貸最猖獗的地區。如何揚善除惡？國家決定拿溫州試點，先進籠子，再規范發展。發展民間金融的意義在于民營經濟與國有經濟平起平坐，民營金融要珍惜。溫州試點是綜合性的，是為深化中國金融體制改革試水。

中國金融體制改革面臨闖關，但路子怎么走？目前處于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階段。一個比較流行的說法是：抓住匯率自由化與利率市場化這兩大抓手，其余問題將迎刃而解。一些經濟學家甚至斷言：放開存貸款利率，高利貸立即消失。但筆者一直認為，實際情況可能恰恰相反——利率市場化在很多地方已經成為高利貸市場的推手。

金融體制改革一定要先易后難，先有章法，再慢慢來。比如匯改，它的最終結果是人民幣自由浮動，但先要做的卻是怎么無風險地一點點放開人民幣自由進出境的規模。當前金融體制改革重中之重是民營資本的參與度問題，在城市金融已經基本飽和后，農村金融尤其是針對小微企業的金融服務還非常薄弱，因此對民營資本能夠放開“三農金融”，放低村鎮銀行門檻，有助于為小微銀行開路。

本周三召開的國務院常務會議確定了溫州市金融綜合改革的12項主要任務，它體現了金融體制改革分步走的策略，包括制定規范民間融資的管理辦法，建立民間融資備案管理制度，建立健全民間融資監測體系；鼓勵和支持民間資金參與地方金融機構改革，符合條件的小額貸款公司可改制為村鎮銀行；研究開展個人境外直接投資試點，探索建立規范便捷的直接投資渠道等。其中最主要的是民間資本可以參與地方金融機構，而很多人最關注的所謂利率市場化問題，方案中沒有明確提及。

為什么暫時未提利率市場化？這應該是有道理的。

金融體制改革的第一步是更多地建立中小銀行，尤其是以民營資本為主體的中小銀行（村鎮銀行），它既是為了解決小微企業貸款難問題，解決民間資本出路問題，同時也是為解決混合經濟與混合金融探路。毫無疑問，溫州是利率市場化的先鋒，新開辦的民營銀行一定也會進一步試水利率市場化，否則它無法與國有銀行和股份制銀行競爭，也不可能獲得超額收益。

但對溫州來說，尤其是對承擔試點任務的溫州民營銀行來說，利率市場化在目前階段最好暫時別提，而適度地提高存貸款利率，也不等于完全的利率市場化。像溫州這樣的地區，市場利率已經很高，過去和當前都有很多“吳英”式人物，打著利率市場化的旗號非法集資，讓高利貸市場合法化。對此，需要嚴格規范，可不能有一點點懈怠。此時不提利率市場化，溫州的利率市場化程度已經很高，要再提恐怕“吳英”有合法的可能。

更重要的原因是，利率市場化不適合在更大范圍開展。實際上，中國無法實行利率市場化的根本原因是混合經濟中的民營成分太低，經濟體制包括金融體制中國家壟斷、“計劃經濟”的味道太重，民營經濟在夾縫中求生，只能靠高利貸生存，金融體制改革的重點應該是平等，應該是降低利率。而此時一味地強調利率市場化只會變相地抬高利率，民營企業生存將更艱難。要想實現利率市場化，必須等待市場經濟體制改革先行，起碼是在國有資本與民營資本能夠實現平起平坐之后。

至于匯率自由化，也應該在人民幣進出境基本放開之后。但這個放開只能一步步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個人人民幣境外投資的放開，投資渠道的進一步放開。因此，溫州的這次試點有著重大的宏觀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