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圣祥：“96%公路不收費”這輩子趕得上嗎？

舒圣祥

    不收費公路將占全國總里程96%以上——光看新聞標題，還以為是交通部將有什么大動作，比如，立即對收費公路來一次集體大裁撤，絕大部分的收費公路從此將向國民免費開放，“貸款修路，收費還貸”的歷史徹底告一段落……可是，仔細看那不長的新聞介紹，根本就沒有任何行動的表示甚至暗示；面對莫名其妙的“96%公路將不收費”，仿佛遭遇交通部的  “此處略去一萬字，你們想去吧”，公眾根本不知道該當如何理解。

    于是有人猜測，不會是把深山小路、背街小巷什么的都算上了吧？要那樣算，96%的目標差不多已然  “勝利”實現。更多的人則將關注的重心投向了那個“將”字，因為沒有提供具體的期限，一個“將”字于是可以直通遙遙無期的未來。很多人都在想：“這輩子，我還能趕上嗎？”這會不會是承諾者的“功在當代”，受益者的“利在千秋”？

    現有公路網中，95%的高速公路、61%的一級公路、42%的二級公路都是收費公路，這與不收費公路將占全國總里程96%以上的交通部許諾之間，實在是缺乏一個展開合理想象的空間。不說別的，就說早就該取消收費的二級公路，果真取消收費了嗎？要知道，二級公路不得收費，可不只是始自2009年的燃油稅改革，早在2004年開始施行的《收費公路管理條例》就有了明確規定。

    可是直到現在，非但7年前的法規未能得到落實，兩年前燃油稅改革的承諾同樣未得實現。事實上，很多二級公路不但沒取消收費，反而莫名其妙升級成了一級公路，等于是變相提高了收費標準。今年全國  “兩會”前，交通部還在說，“我們的目標是將來要全部取消二級公路收費，但是要逐步有序推進?！痹噯?，法律有明文規定的取消二級公路收費，尚且需要“逐步有序推進”，那么高速公路、一級公路呢？

    發言人再次強調收費公路是低收費、高效率，是不以盈利為目的；別說96%公路不收費了，只要不以盈利為目的這一條真正做到，廣州到北京的貨運成本，也不至于比廣州到美國還高許多了。中國的收費公路太能養人了，最先取消二級公路收費的13個省就產生了7萬多名待安置的收費員，全國收費公路養活了多少收費員，必然是一個相當龐大的數目。收費公路不僅養的人多，而且待遇普遍很高，以至于大學生紛紛爭當公路收費員。

    據貴州的一項調查，當地高速公路收來的費用中15%用于還貸，其他都分了；廣東韶關的華溪收費站2004年收入465萬元，還貸支出僅為42萬元；河源江面收費站，2004年收入649萬元，但只還貸31萬元，照此計算，還得750多年才還清貸款。而江蘇省一些公路收費部門的普通收費員不包括平時的福利，月薪就高達8000元，多的超過萬元。交通部門真該組織對收費公路收費情況進行一次全面審計，看看究竟有多少收費用于養人福利，又有多少收費用于還貸修路。

    倘若“96%公路將不收費”并非一個文字游戲，而是一個飽含誠意的對民承諾；那么，現在肯定不是做此類無期暢想的時候。更現實的事情是，交通部有必要對每一條收費公路的實際收費情況進行審查，對每一條收費公路的實際貸款成本進行審計，然后進行持續監管并且將所有數據對外公開。從而讓每一條收費公路貸款是多少、哪年還了多少、在何時能還清貸款、歸路于民，都能在賬目數字上得到清晰呈現，公眾可以據此對“多少年才能買到一條免費公路”有一個明確的預期。

    就當下中國而言，要實現真正意義上的“96%公路不收費”，而且不是以一萬年作為期限，那么免費公路不僅要用公共財政建出來，更要用嚴格監管管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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